金钟云将头枕在曺圭贤腿上，注视着窗外旋在海面上的海鸥。他的视线已经跟着同只小海鸥飘移一段时间，但是它逐渐飞远了，消失在地平线上。

眼睛突然痛起来，他转过头微微闭目养神一小会儿，再睁眼时圭贤脖子上的玉石挂坠正好悬在上方。是今年圭贤18岁生日时他送给圭贤的。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“你戴着它多久了？链子都有些旧了。”

虽然隔着落地窗，但海风似乎还是从他的耳边轻轻滑过，伴着曺圭贤慵懒的回应：

“自从戴上后就没再摘下来过了。”

这下子他模糊的印象清晰起来了，自从那晚他帮曺圭贤戴上这挂坠后，它确实时常晃在他眼前。一起自习的时候，约会的时候，接吻的时候，甚至……曺圭贤一丝不挂的时候。

“就这么宝贵吗？”

“对。”

他以为曺圭贤下句会接“因为是你送我的”，结果他狡黠地避开他想要的答案，慢悠悠地说：“据说玉挡灾辟邪，一直戴着应该会有好运。”

“切。”

“不满意我的答案？”曺圭贤边说着边笑起来，他的头连带着一抖一抖。

“你故意的，你明知道我想听什么。”

“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，你哪知道你的小脑袋瓜里想的什么。”

他瞪住曺圭贤，盯着那跟他恋爱后被养的日渐圆润的下巴，它随着曺圭贤欠欠的调侃微微颤动。

“我养的小猪什么时候这么肥了？”

“好巧，我的也是。”

金钟云再也忍不住，回头冲着曺圭贤圆乎乎的小肚子轻咬了一口。他才没有胖，不好吃的东西他明明都塞给曺圭贤了。

大概是油脂含量较高的缘故，腹部的肉软绵绵的，顺着他的动作涌进他的口中。这衣服上有他很喜欢的味道，看来曺圭贤洗衣液的香型一直是随着他的喜好更换的。

他感觉到曺圭贤的身体条件反射地向后躲了一下，然后又放松下来由着他咬了。曺圭贤显然已经熟悉他的一些无厘头的小动作了。

直到宽敞的衣服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口水印，他才满意地松开口，后仰一点端详自己的作品。

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坠入了梦境，舌头被裹挟着探进对方的口腔，曺圭贤近得变了形的脸怼在他眼前。对面的人已经闭上了眼，他也就跟着闭上眼，重重梦境就这样拽着他，让他陷得更深了。

他是什么时候认识曺圭贤的呢？往早了算，应该是他伸手接住那张在风中孤苦无依的奖状，将他递给讲台上的窘迫小人的时候。

他本该在那时候就记住曺圭贤的名字来着，他该知道这个人是能在日后拽住迷惘飘零的他，给他一个归途的人。

他从来都不喜欢束缚，但喜欢上曺圭贤之后，他发现他还是很想要一个小小的家，两人三餐四季，即使这个人总喜欢管着他。

他喜欢曺圭贤的味道，所以每一次接吻，每一个夜晚，他都企图将他们糅合在一起。他很想画地为牢，问自己精心呵护的小狗，愿不愿意被圈在这一亩三分地里，和自己的主人相伴终生？

曺圭贤会愿意吗？

曺圭贤会开心吗？

曺圭贤会信守承诺吗？

这些问题困扰着他有一段时间了，他发现自己很渴望一个答案。

尤其是在梦中的时候，那些时刻潜意识占据了主动权，将他容易不安的天性发挥到极致。

总怕明亮的房子突然就灭了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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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实在不敢想象没有曺圭贤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。

他的身子在曺圭贤的怀里变得软绵绵的，有那么一刻他从头到脚都泛起酥麻感，想着应该是血液流通不畅，他开始缓慢地变换姿势。最终手背撞在玻璃上，他才终于被拉回现实世界。

手指和玻璃相撞的响声让曺圭贤顿了顿，他伸手将他的整个手掌攥进手里，并没有停下嘴上的动作。

他按住曺圭贤的肩，微微发力将遮在自己身上的躯体推开。

“撞疼了？”曺圭贤俯身看着他，那只微微冒汗的手依旧被包在曺圭贤的手掌里。

“没有，只是有个问题想问你。”

“问吧。”曺圭贤侧身躺下来，用抓着他手的那只胳膊环住他，被熟悉的气味包裹在里面，他多少安心了些。

“我们……会举办婚礼吗？”

“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了。”

“没有为什么，只回答我会不会就行。”

没有等到曺圭贤脱口而出的回应，金钟云的心开始不自觉下沉，他大概切身体会到了当初曺圭贤怕被自己抛弃的时候是什么心情。

他盯着曺圭贤望向窗外的眼睛，覆在上面的睫毛微微颤动。海浪拍打的声音惹得他心烦，他很想知道曺圭贤停滞的这十几秒心里在想些什么。

“钟云……”

终于盼到曺圭贤开口，他的心脏反倒晃动得更厉害了，很怕又是他不想要的答案。

“如果你愿意，就挑一个你喜欢的地方，我们随时可以办一场你喜欢的婚礼。”

突然的失重感，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重重锤在地上，又迅速窜起，堵在他的嗓子眼上，欣喜的声音一时半会儿是发不出来了。那只抢了游客面包的小海鸥又飞回来，朝着他的方向冲刺，尖喙戳进眼睛的刹那他猛地闭上眼，强烈的刺痛感让他一时忘记了这只是自己的想象。

原来是他在期待曺圭贤回复的时刻，忘了透明的玻璃挡不住刺目的阳光。将瞪圆的眼睛暴露在光线底下太久，直到想要的答案从曺圭贤口中飘出，才后知后觉感受到眼珠的灼痛感。

“怎么不回话了？不想和我交换戒指吗？”

曺圭贤的声音浮在上方，不知道是因为被阳光直射太久，还是听到了让自己感动的答复，金钟云意识到自己的眼眶湿润起来。

因为感觉到丢脸，不论曺圭贤怎么催他，他都不敢再睁开眼睛。

本想等着眼眶里的液体彻底干涸装作无事发生的，怎料这温热的液体却越积越多，最终还是溢出来，滑进他的耳朵。

该死的眼泪。

曺圭贤的那双大手覆上他的脸颊，他感觉到一边的眼泪被略显粗糙的手指拭去，一边的眼泪被迎进曺圭贤贴上来的嘴唇。曺圭贤也什么都不说，圈住他等着他默默哭完。

以后，这个怀抱就是他最重要的避风港了。

“如果可以，毕业后我们来这里办婚礼吧。不用请很多人，我们的父母、最好的朋友，一桌最简单的宴席就够了。”金钟云说这些的时候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止不住颤抖，他的默默流泪已经逐渐变成小声啜泣了，但他还是决定将所有的想法都说给曺圭贤听。“仪式也要最简单的，戒指也不用是复杂的款式，我只需要最后和我宣誓的人是你，就够了。”

“嗯，都听你的。”曺圭贤将头贴在他的胸口，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隔着胸腔喜悦地撞击曺圭贤的耳朵。似乎是很古早的记忆涌上心头，那时抱着还不是他男友的曺圭贤，他的身体也是这般欣喜若狂。

原来一切的喜欢，都有迹可循。

“圭贤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我们在这里给彼此留一封信吧，等结婚的那天再一起拆开来看。”

“我文笔不好，到时候你打开信只看到满篇的‘我爱你’可别笑话我呐。”

“你要是写不好，我可要狠狠笑话你，像这样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金钟云终于睁开眼，眼泪还是一涌一涌往上泛，但他已经不想顾忌了，坐起身背对着曺圭贤边笑边哭。

曺圭贤从背后环住他，将话轻轻吹在他的耳边：“我现在可以向你求婚吗？”

“对着海鸥，对着轮船，对着礁石，对着海，嗯……对着眼前的这一切。”

“金钟云，你愿意同我结合吗？”

他将手覆上曺圭贤的手背，在海浪又一次向前涌来的时候，他听到自己带着鼻音和哭腔的声音，顺着胸腔从心底探出喉咙：

“如果是曺圭贤的话，我愿意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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